■石泽丰
薄雾织成细纱
一种早春的朦胧
被柔风撩动
鸭掌划开水面
一朵粉红的桃花
亮在春天的眼睫上
燕子回来了
心事随同一根野草
停顿在北方的老巢
乡村,出栏牛的哞声
被泥土的气息一路牵引
一如妹妹的绣花针
为春天的一枚纽扣所专用
春天来了
我常常把一个整体拆散
把完整的春天拆成一个个
细节
比如花唇上的一层薄雾
比如一棵小草在转身
可以说,河流是最先的叛徒
是她说出了冬天悄悄地走了
原谅她不?一朵花
在初春的枝头上出嫁
良辰是不是属于每一个人
向岩上攀爬的藤蔓
夜以继日地向上追寻
在春天的营房里
花瓣、叶片、草叶
紧贴一条河流的身边
潮生两岸,有人说
春天来了……
记忆深处的家
板结的土地 雨水
来自天空 针一般地深入
时间的深处
茅屋上的野草
长得欲与炊烟比高
村庄下过雨 那一夜
祖父把焦虑装进烟枪
吧嗒吧嗒地抽着
一个家庭的清贫
在滴答滴答的日子里
雨,从屋顶的稻草间渗下来
——黑糊糊的
接了一木桶
隔了四十年的厚度
雨渗下去的过程
农具锈蚀得有些沉重
今夜有雨 野外
散板着的禾蔸
又开始在我记忆里浮动……
燕子还没有回来
年过了
雪慢慢地消融
在一个太阳落山的初春黄昏
我想起了往年 燕子
还没有回来
老家 梁上的空巢
呵护着眺望的余温
像一位得道的高僧
空心无语
数落着玄妙和虚洞
泥,确信是春天的泥
啄取的燕子呢?
一根悬挂的稻草
留不住
年轻人奔波的脚步